說是展覽室,其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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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是展覽室,其實

   並無物可展覽。你想,我黨建政都快二十年了,美地家當年討飯的碗筷早就丟了,做長工時用過的鋤頭扁擔鉤繩犁耙早就換代了,作為實物,它們早就陰消水化了。沒有實物展覽,我黨就採取了畫圖展覽的辦法,用一張張的大白紙畫出許多幅圖畫,配以文字,貼滿了美地家堂屋的兩邊牆。一邊牆的圖畫專門訴說美地家在中共建政瑪姬美容 暗瘡前的生活是如何的苦,另一邊牆的圖畫專門敘述美地家在中共建政後的生活是如何的甜,通過兩相比較,說明我黨給廣大的貧下中農帶來了幸福,廣大的貧下中農應該跟著我黨走。

我當時還是一個小孩,也多次參觀了這個展覽室,牆壁上的白紙圖文並茂,因為畫圖配文的人就是我讀高小時候的老師,他那時候被發配在我們屋場裏勞動改造。訴苦的那一邊圖畫上有美地老婆帶著兩個小兒子討飯的影像,一隻破碗,一根打狗棍,幾條狗經常跟在他們母子屁股後狂吠呢。還有更多的美地帶著三個大兒子在地主家做長工的影像,或者在犁田,或者在插秧,或者在扮禾,或者在翻地,或者在擔糞,總之都是一副副勞作的圖畫,地主壓榨得他們喘不過氣來。說甜的另一邊圖畫上,美地老婆幸福極保法止了,她一天到晚不做事了,只享清福,餓了就吃,站累了就坐,把子孫呼來喚去的,儼然就是一個賈母。他的兒子們的家也是一家家幸福極了,吃的是白米飯,住的是磚瓦房,穿的是洋衣洋布,而且,最值得自豪的事是中共建政快二十年了,他們這個大家庭居然添置了兩支自來水筆。我的老師將這兩支水筆劃了特寫,筆帽筆筒筆嘴子栩栩如生,在另一幅圖畫上,這兩支水筆就插在美地大兒子修馨上衣左邊的上面那個口袋裏。

這件事現在看來自然是一個笑話,水筆算什麼財富呢,水筆怎麼就要插在口袋裏呢?那時候卻不是笑話,那時候誰要是擁有一支自來水筆的確標誌他的與眾不同,我讀書讀到高小就只用過鉛筆和點水筆,而且,我的同學大多也是用的這種筆,雖然這自來水筆在當時也就是三角錢一支,問題是當時的農民誰有三角錢的閒錢皇室纖形啊?把水筆插在上衣口袋裏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,說明你是一個我黨的幹部或者是一個文化人,比一般的農民要高出一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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